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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我一直做这一类的题材,画面中会出现一些动物,这些动物和我们平时看到的却不一样,它们不再是弱小的一只,或者跟现实是完全相反的,他们是如此的巨大,大到人在动物的皮毛里象一只只的毛虫。我用黑的木炭,墨,油性笔,炭笔,在云珑宣纸,草纸,厚纸板上做画,画面中会出现不同粗细的颗粒,还有一些锐利飞转的线条,似乎在表现一种激战,但又象是一场玩闹,我只是将这种关系呈现了出来,剩下的留给观者去想象。

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肉

我在想,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肉,它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状态,他会喜悦,他会悲伤,在温情的时候他会动容,他有极其暴躁的时候,在痛苦时他会表现出持久的忍耐力,当身体沉睡时宁静的外表和清醒时锐利的眼神这是一个多么生动的个体,而我常常觉得,整个身体不是外面的皮肤和服饰所显现的样子,他在持续的发生着运动和变化,还有一定的速度感,他不再是强悍的样子,也不只是弱小的一只,当你需要释放时,本来不识水性的你会自在的伸出你的手臂游泳,当你受伤时,你可能需要像熊一样的爪子,但现实中的你只是一只小鹿。

黑草莓

一遍又一遍 反反复复 吃进去 又吐出来 吐出来 再吃进去 是中了欲念的毒 在一个人时发酵

目光慌乱

突然很想做涂鸦 是画一个目光呆滞的人 还是画只兔子 拿起剪刀 剪下一撮头发 拿起报纸盖在脸上 糊涂卷入凶杀案 四处逃亡

时间很慢 被忽然到来的恐惧灌满 我有一个陶罐 橄榄绿色 并不是温暖的颜色 我喝下里面滚烫的液体 并未感到暖流潜入身体 是恐惧将暖带走

我在宋庄的艺术生活

今天是2011年5月20日。回想五年前的这个时候,我还是老家黄石市某大学艺术学院里的一个勤奋的教学秘书,这在我们那儿是一份让人羡慕的职业。每天早晨八点挤公车上班,接发通知,写各样的报告,编排课程表,带课;下午五点下班回家,还要经常加班。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工作可以一直做下去,也许是一年、两年、三年、五年都不会变,完全能够想象未来的样子,在那样的工作生活中,感觉自己的身心和意志一直不断的被掏空,人变得越来越小,画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当时一年只画了两张画)离我最初考大学是为了能继续画画的理想越来越远。难道我的一生要以这样的方式生活下去吗?我的身体和我的理想分裂了。 2006年底,我辞掉了工作。在家闲玩了几个月,每天看看DVD,有时和爱好摄影的朋友一起出去拍照片。我的爱人吴幼明,他在2007年3月以前是警察,他从2000年起一直在做一本民间刊物《水沫》,因为在体制内说了些真话被公安局辞退。我感觉在体制内看不到希望,个人力量如此微弱,就算能改变某些小事也改变不了根本,但我们可以离开体制内的束缚,换一种生活方式,创造另一种可能性。 我们两人在2007年4月来到北京,我参加艾未未在德国卡塞尔艺术文献展上的作品《童话》,来北京办签证。这中间有一个月等待签证的时间,我们借住在朋友家里,每天去798、草场地等几个艺术区闲逛。我们以前就知道宋庄有很多艺术家在那里生活画画,也不用上班,每天睡到自然醒,很悠闲自在的样子,我想我们也可以试着过这样的生活呀。我们就在艺术家刘港顺和潭洁夫妇(他们是我的老乡)的介绍下,在宋庄的喇嘛庄村租下了一个小院,因为这里离北京城区较远,租金相对便宜很多,这对我们来说很合适,在这个小院里开始了我们的职业艺术创作生活。 我开始画《动物世界》系列,画面中出现的动物和我们平时看到的不太一样,或者跟现实里动物与人的比例是完全相反的;它们不再是弱小的一只,它们是如此的巨大,大到人在动物的皮毛里象一只只的毛毛虫。我用黑的木炭,墨,油性笔,炭笔,在云珑宣纸,草纸,厚纸板上做画,画面中会出现不同粗细的颗粒,还有一些锐利飞转的线条,似乎在表现一种激战,但又象是一场玩闹,我想呈现这种微妙关系,这似乎也是我当时所处的一种状态。 我们在院子里种了月季花和葫芦、水萝卜,当植物染绿小院时,我渐渐适应了宋庄的生活。到了第二年就有燕子在我们的屋檐下筑巢,每天早晨小燕子在巢里叫唤,我饿我饿我饿!大燕子来回穿梭给孩子们喂食。有一只顽皮的小燕子在嬉闹时摔了下来,吴幼明小心翼翼的踩上凳子送它回家。燕子妈妈忘记给吴幼明写感谢信,也可能是小燕子没有将自己失足的事告诉妈妈。 我总在太阳升得很高的时候才缓缓起床,给自己泡杯新鲜的绿茶喝,给院子里的花浇完水,这才开始一天的工作。也不是每天都画画,只在有感觉想画的时候才画,在不想画画的时候会读些书。我喜欢看小说和个人传记,在传记中我可以看到别人的生活,在别人的生活中可能会看到自己的影子,这会提醒缺乏生活经验的我在遇到同样的事情的时候该怎么办。当然,没有人的生活是相同的,但所有人的生活都是相似的,就象不同肤色的人们都长着基本相同的鼻子眼睛嘴巴,中医也可以治疗白人黑人的疾病。 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象会有现在这样大块的时间画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一般都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影响你的情绪,让你本来积蓄已久的感觉跑掉。画画是需要在一种闲适的状态中让积蓄已久的感觉释放出来,这种感觉会转瞬既逝,同时还需要动力或者说灵感。我的动力来自哪里呢?可能是与另一个艺术家的一次彻夜长谈,也可能是看到一件让我感动的作品,或者是在逛旧家具市场时看到的一个老柜子,也可能是在逛潘家园旧书摊时翻到的一本老琴谱⋯⋯这些看似与我的作品没有什么直接关系,实际上在随时的影响着我,刺激着我,让我想有马上去动手创作的冲动。我会将这种冲动转换成画面中的小兽,它有着跟我一样的情绪和状态,不再是外在动物的样子,具有更多的人性的东西。 因为离城区和马路都比较远,宋庄的夜晚特别安静,所以我喜欢在晚上画画。都说在夜晚的时候人的灵魂会出壳。泡几杯红茶,趴在画案上发一会儿呆,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打开音乐,让声音将画室的空间占满,身心彻底的放松,看看在跳蚤市场上淘来的旧玩偶,摸摸那个清代的小石狮子镇纸,他们都在这时向我发出暗示⋯⋯ 我想⋯⋯是不是有一种状态,他可以是混沌的,变幻的,莫测的,他处于运动之中,他不会从天空掉下来,但至少也会斜插的,撞向你,在你身体所处的位置他是巨大的,在你的视线之内他显得很有压力,但当你试着深入他的时候,你用指尖轻触,他会瞬间用一种巨大的引力将你的整个身体吞噬进他的躯体,你就变成了他。他给你巨大的宽容和安全感让你寄生在他的身体里,让你感觉这里就是温床,可你同时也被他消化掉了。我在困惑,能不能有另外的一种生存方式,可以不受这种力量的驱使,你可以进入他的身体,也可以和他保持一段的距离,或者干脆就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自在的伸出手臂游泳。

我会在午后的时间和自己喜欢的艺术家一起喝茶,聊天,看看彼此的新作品。朋友会给你比较中肯的评价和意见,这是一种很好的交流方式。当看到有的朋友出了新的好作品时,心里会给自己提醒是不是这段时间又懈怠了,有很多很好的想法就是在自己的懒惰和借口中被耽搁没有实现。朋友们满墙的新作绝对是对自己最好的激励,这样的氛围也只有在宋庄这个集聚了几千个艺术家的地方才有,你总可以找到几个和你志同道合,能海阔天空闲谈的朋友。 星期六和星期天是相对忙碌的时候,艺术展览大都会选择在这个时间开幕,我们常参加朋友展览的开幕式。我不喜欢凑热闹,最怕人多,但为了给朋友捧场赚人气还是会去,还经常当义工帮朋友拍摄现场。就用我自己的一台松下小摄像机,这个资料对艺术家来说非常的重要。宋庄的北京独立电影节上我经常去当志愿者,帮助拍摄现场,一般都是持续工作一星期。 平时除了在宋庄呆着以外,我还喜欢和爱人一起去潘家园淘旧书和古玩,报国寺的老照片和旧日记本很多,高碑店和双桥的老家具都很有趣。在我们院子附近的辛店村有一个占地几亩的古旧家具加工厂,那里有很多新收来的未整修的旧家具,我们经常散步过去逛。在那里买过几个老榆木的三脚凳,两条老条凳,一个方凳,藏式的果盘等家具。有次买了一个民国的小供桌,才150元,我们将它洗干净后,在上面画画,然后自己再上清漆,这件旧家具仿佛变成了有另外一种气息的东西。 潘家园的跳蚤市场我们也喜欢去,那里有一些普通人用过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比那些所谓的古玩标准器有意思多了,我淘到一个铜的小喇叭,只有三十几厘米的一个小东西却能发出比汽笛还大的声音,拿在手上让人想起小时候玩的骑马打仗的游戏。还淘过一个民国的银行牌暖瓶,保存得很好。后来查资料才知道民国时一个暖壶挺贵,普通人根本就用不起,看到这个暖瓶仿佛还可以看到它背后的一些故事,它似乎带着前任主人的体温。我画下了这只暖瓶,在灰色的亚麻布上,用丙烯,墨和淡彩,以我能感受到的一种温度去画它。我还画过一个民国肥皂盒,也是在跳蚤市场上淘来的,上面有突起的富贵花卉图案,中间一个大大的福字,这是民国时西洋的装饰风格和中国的传统纹饰的一种结合体,这种风格的东西也就出现了几十年,解放后就再也没有了。在我的记忆中,外婆家里也有一个这样的肥皂盒,外婆用来装发卡,这些东西都曾经占据着我们记忆的某一段,但随年龄的增长又消失了。 去年四月,我怀孕了。经过漫长的十月怀胎,在今年一月,我在老家生了个女儿。她的到来,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感,她是我所有灵感的精华,也是我最好的作品。在她娩出我身体的这一秒钟,她与我的身体分离,她的第一声啼哭将我从剧烈的阵痛中叫醒,这时我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重生”,像第一次溺水的经历,仿佛已经用完了最后的一口力气,快失去了意识,是宝宝用她的哭喊声将我从孟婆桥上叫了回来,我是用意志力而不是体力将她生出来的。 宝宝现在4个多月了,我们又回到了宋庄,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我有很多的时间可以陪着宝宝,每天早晨7点左右,我还在梦乡时她就已经醒了,自己一个人玩的很开心,当我睁开双眼转向她时,她会望着我发笑,还和我说话(当然,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还没有学会大人们通用的语言),但想必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熟悉的面孔就是妈妈。每晚八点左右,当她吃完最后一顿奶后,就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这时我又可以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虽然从怀孕到她的出生直至现在,中间的过程很辛苦,我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看起来有点疲劳;可每当看到她可爱的面容时,就觉得这些辛劳都不算什么了,她给我们带来的满足感远超过我们的付出,也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的体会到做父母的感觉,体会到妈妈和爸爸多年来对我的爱。 我在想,人的生命中到底什么最重要呢?大多数人可能认为是车和房、名誉、地位、金钱。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要为社会创造新的可能,在有生之年做自己喜欢的事,找到一种方式将自己的能量发挥出来,不埋怨,不后悔,让自己的孩子,家人,朋友能感受到自己的爱。 2011年5月22日 于宋庄小堡万盛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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